疫情大考下 進退兩難的時尚行業

　　作者： 沈晴

　　[ 貝恩咨詢的一份最新報告顯示，今年奢侈品行業的銷售額可能損失300億至400億歐元，這意味著行業收入將減少約15%。 ]

　　時裝月結束了，但時尚行業需要擔心的不僅僅是中國市場。

　　隨著意大利成為疫情最嚴重的海外國家，歐洲成為新的風暴中心，歐盟27個成員國全部出現新冠肺炎病例。關停的工廠、空蕩蕩的街道、閉門的商鋪，在這里重新上演。

　　上周全球股市震蕩，諸多奢侈品公司股價大幅下挫，Michael Kors、Versace、Jimmy Choo母公司Capri Holdings ltd.下跌逾40%；擁有Coach、Kate Spade和Stuart Weitzman的Tapestry inc.下滑約31%；Calvin Klein及Tommy Hilfiger母公司PVH則損失近40%。

　　對疫情的恐懼蔓延到了時尚行業的前端后臺。繼Gucci、Fendi、Celine等多個奢侈品牌意大利門店暫停營業后，法國也于近日關閉所有“非必需”場所，巴黎的老佛爺百貨、春天百貨等都將無限期停業。在疫情逐漸加重的美國，大都會藝術博物館于本周一宣布，一年一度的時尚盛會Met Gala將不會在5月4日如期舉行。

　　早前，貝恩咨詢的一份最新報告顯示，今年奢侈品行業的銷售額可能損失300億至400億歐元，這意味著行業收入將減少約15%，而這一數據是在意大利封城之前作出的預測。

　　進入3月下旬，“歐洲戰場”的暴發讓全球抗疫陷入持久戰，時尚品牌們不得不早日開展自救。

　　進退兩難

　　世衛組織（WHO）宣布新冠肺炎疫情構成全球“大流行”后不久，華裔設計師品牌3.1 Phillip Lim決定暫時關閉紐約、洛杉磯、倫敦和夏威夷的威基基門店，直至形勢好轉的一天。

　　觀望了近兩個月全球疫情，其創始人林能平（Phillp Lim）在Instagram上感嘆，這是一個艱難又無奈的選擇。作為獨立設計師品牌，其北美和歐洲客戶在整批售貨市場上分別占到39%和25%，與此同時，電子商務占比不到20%。

　　與美容等大眾消費品在線銷售節節攀升不同，目前奢侈品行業的在線銷售比例不足一成，電商銷售即時增長亦完全無法彌補線下銷售的絕對損失。

　　受此拖累，全球最大奢侈品集團LVMH本周一開盤大跌超8%，今年以來已累計下滑31%，其CEO、法國首富阿諾特（Bernard Arnault）個人財富也大幅縮水，是彭博富豪榜上今年身家蒸發最多的富豪。

　　對眾多深陷困局的時尚品牌而言，關店只是第一步。“我們減少了員工的國際和國內出差，暫時關閉高風險地區的門店和辦公室——員工的安全始終是第一位，在這個前提下，保持公司可持續的、高效的運營。”3.1 Phillip Lim CEO周絢文(Wen Zhou)在答復第一財經的郵件中寫道。

　　在時尚界，多數知名品牌靠配件、內衣、家居線獲取高額利潤，比如Calvin Klein早在2015年就靠這些賺到了820萬美元。但在兩位創始人的堅持下，至今3.1 Phillip Lim的利潤大部分仍來自主營業務——女士成衣。

　　不過，從Coach、Michael Kors到Tory Burch，要想在線上售賣一兩千美元的成衣系列，都不是易事，而設計師品牌的小眾性又強化了線上線下消費場景之間的隔閡。

　　一路帶領3.1 Phillip Lim從初創品牌到最成功的華裔設計師品牌之一，周絢文也注意到了線上布局、觸達年輕消費群體的必要性。“全球動蕩產生了很多挑戰，比如氣候問題，辦公方式的轉變，我一直堅信，哪里有挑戰，哪里就有成功的種子。我們是全球服裝行業一個很小的組成部分，所以我感覺還有很大的增長空間，尤其是芳香、美妝、家居等。我們剛剛摸到了皮毛，而時機很重要。”

　　在中國，周絢文發現，圍繞兒童產業有著巨大的商業潛力。“家長愿意為了孩子投入很多，所以我們也在尋找合適的機會，聯名發布或者聯合營銷，去開拓這個市場。”

　　為亞裔發聲

　　隨著新冠肺炎疫情蔓延，對華裔乃至亞裔的污名化和種族歧視引發全球關注。

　　林能平在接受CNN采訪時提到，同事的孩子因為亞裔身份在學校被公然挑釁，令他很難過。作為泰國華裔，為躲避柬埔寨內戰，兒時他跟著父母搬到美國南加州，母親是縫紉工，父親則做了職業撲克玩家，生活艱苦，所以他格外珍惜來之不易的幸福。

　　“新型冠狀病毒正在威脅全人類，以種族主義和仇外心理對待亞洲族裔，不會讓我們免受病毒侵害，因為它不會區分種族、性別或膚色。”他寫道，什么比新型冠狀病毒更具傳染性？種族歧視。

　　因為這場疫情，華裔遭遇了不公平對待，包括言語侵犯、權益漠視等，作為一直在為華裔和亞裔群體發聲的人，周絢文覺得，在自己的成長過程中，華裔或者說亞裔一直是“透明人群”，沒怎么被主流媒體關注，也沒有自己的聲音。

　　1985年，12歲的周絢文和家人從寧波移民來到美國，住在紐約唐人街地蘭西街，那時她還不會說英語。21歲時，精明能干的她就通過經營面料銷售生意，開始了第一次創業，5年后又創立了第二家公司。但幾次創業的過程，她都因為華裔、女性的身份，多多少少碰壁過。

　　這也是她決定在服裝事業之外，和伙伴一起創立i see的原因。這個網站跟訪談、美食、美妝有關，更像一個生活方式的博客。但在周絢文的設想中，它是有趣的、好玩的，而不是文學化的、太深奧的，能夠讓年輕人找到與當下的關聯感。“我們寫下這些故事，展示亞裔女性的多樣化，希望未來能成長為一個社區。”

　　“另一方面，媒體很看重亞裔，因為他們代表著購買力和商業價值。”她話鋒一轉。貝恩咨詢的報告顯示，2019年，全球奢侈品總銷售額的35%都來自中國消費者，而全球奢侈品銷售約90%的增長都由中國消費者帶動。

　　過去這段時間，林能平和周絢文一直密切關注著疫情動態。這月底，他們與某藥業品牌聯合設計的公益款酒精和公益T恤將在京東陸續上線。林能平在包裝上繪制了一個大大的愛心，熱烈的紅色代表愛與希望，最終公益活動的收益將捐給慈善基金會，幫助受疫情影響的孩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