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網 新視界 出品
作者 | 蔣澆
編輯 | 于浩
核心提示：
1.考慮到市場價格浮動、租房市場淡旺季等大環境因素，自如房租每年有一定漲幅是正常情況。但疫情特殊時期，自如短續1月漲幅31%、長租一年漲幅13%，這讓租客們難以接受。
2.另有房東向鳳凰網科技表示，自如多次以“市場不景氣”為由，要求他們降低房價。但沒想到自如一頭讓房東降價，一頭給租客漲價，兩頭通吃。
3.除了漲租問題外，上海疫情期間，自如因無法履行對合租租客每月兩次的保潔、維修等服務，和租客之間產生了服務費糾紛。目前不少租客正在維權。
疫情期間，自如又漲租金了。
原定5月3日退租的上海自如客小羅，由于疫情封控無法及時搬家，只得續租。但他問了自如管家續租情況后，續繳的金額讓他大為震驚。
小羅原本的房租是每月3890元，自如管家告訴他，續租一月價格為4790元，續租半年價格4400元/月，該房源無法再次長租。這讓小羅心里不是滋味，長租換到短續后，不算服務費，續租一月和半年漲幅達到了23%和13%。
如此高的漲幅，讓他感到了續租的壓力和無奈。很快小羅就發現，像他這樣因疫情承受租金大幅上漲的自如客，還有很多。
漲幅31%，貴也只能被迫續租
由于疫情反復，今年以來全國多地再次執行嚴密防控措施。其中，上海自4月起進入嚴控期，直至6月開始逐漸復工復產，而北京在5月實行了全面暫停堂食、實行居家辦公的措施。
這樣的情況下，無法搬家的自如客們卻面臨“二選一”境遇：要么被迫接受長租漲價，要么支付短期續租的高溢價、或者賠付高昂的違約金。
“門都出不了，我們怎么搬啊。”談起續租，上海黃浦區的自如客小林語氣里透著深深的無奈。
去年4月18日，小林通過自如簽訂了為期一年的租房合同，該合同于2022年4月19日到期，租金為3490元/月。由于上海疫情無法退房搬家，小林想先短續1月，但她重新續租時卻發現租金漲到了4580元/月。
短續1月，小林租金上漲了31%
小林向自如管家反映租金漲幅過高不合理，管家卻表示，長租變短續一般都會上漲15%，若接受不了，就以3640/月長租一年，不然就賠付違約金。“管家說短續上漲15%，實際上漲了31%，長租也漲了150元，還沒算服務費，這不是趁疫情打劫嘛。”
松江亭的自如客李然遭遇同樣的漲租問題。李然租的次臥原本2630元/月，因為疫情她一直短續，3月底第一次短續時價格漲到了2760元，4月續約時又漲到了2890元。她原本以為5月上海疫情會有所緩和，所以退租，但退租后發現租金竟然漲到了3030元/月。
上海自如李然提供的自如漲價續租
李然表示，自己從2020在自如租房，最開始租金為2490元/月，基本每年都漲一百左右，沒想到疫情期間一月一漲。
由于無法搬家，李然希望能以原價2630的價格再簽，卻得到了“不簽就搬走，無法搬家會更換密碼鎖”的回復。“擺明坐地起價，欺負人”氣憤不已的李然多次進行向自如平臺投訴、協商，最后都沒得到滿意的解決方案。
不止上海，北京也有自如客曝光類似漲租事件。互聯網公司員工陳霖大吐苦水，他在北京大望路整租了一居室 ，合同6月到期，由于疫情居家不方便看房，他只能再次續租1年，結果被通知漲了200元。“這不是他們第一次漲價了，去年續租就漲了70元，今年漲太多了。”
對于這一情況，鳳凰網科技聯系了負責大望路附近的自如楊管家。楊管家表示，定價由系統自動計算而成，自如在與房東簽訂合同后，每年向房東支付的費用每年固定上浮3%。
趁疫“坐地起價”、“兩頭通吃“？
“趁著疫情漲租金”，自如因此登上了熱搜。
在微博話題下，有來自北京、上海、杭州、深圳等地的多名租客反映，自如趁疫情不便搬家換租、肆意哄抬租金，續租普遍增長10%-30%。
除此之外，遭到控訴的還有自如的服務費機制。上海疫情期間，自如無法提供維修、清潔相應服務，卻仍收取高額服務費，導致多名租客進行投訴。“4月5月保潔都沒做，中間我們廚房還漏水，還照收服務費”。“說好的返40%的服務費，結果只返了10%，服務費隨著房租還漲了42%。”
租客們對于自如的投訴
隨著事件進一步發酵，自如不得不出來回應，稱主要原因可能是大部分業主委托協議中租金逐年按照一定幅度遞增的約定，以及個別房源在續約時確實可能因為業主重新簽訂合約、租客前期參與了優惠活動、周邊房租因市場供求顯著上漲等因素，導致漲幅超過平均水平，讓租客對漲幅的感受較為強烈。
對于這一回應，網友們并不買賬，并質疑自如“兩頭通吃”。
北京望京新城業主徐女士向鳳凰網表示，自疫情以來，自如多次給她打電話說行情不好，希望她能降租。去年11月，自如管家以租賃市場、公司虧損為由，請求她降租3%；今年5月，又稱疫情影響太大，希望她將房價降低500元。
“他們一魚兩吃，還好意思說我們上調了租金？”徐女士憤憤不平。
租賃從業者錢大同也不認同自如的說法。他告訴鳳凰網科技，自如宣稱的“租戶優惠活動”，實際上是為了去庫存、減少空置率，因為如果行情不好，房子空著就得賠。另一面，5月北京租賃市場不景氣，自如說房租受市場供需上漲也不成立。
貝殼研究院數據顯示：5 月全國重點 40 城租金水平連續同環比微跌，近七成城市租金同比下跌，租金水平為 34.0 元 / 平方米，租金指數環比微跌 0.7%，同比微跌 2.3%。從城市層面租金指數來看，一線城市北京、廣州、深圳租金低于 2019 年同期。其中，北京5月租賃成交量環比減少超20%，各區租賃成交量環比均減少超10%。
錢大同表示，成交量少的情況下，租賃公司要以量拉動業務，一般會進行降價，比如年底淡季好租房。“自如看到了北京疫情得到了初步控制，憑著一家獨大的市場地位進行漲價，并且將公司的行為全都歸于客觀因素。”
鳳凰網科技了解到，針對長租公寓調價問題，各地政府也出臺了相關的監管措施。今年 5 月，歷時 8 年的《北京市住房租賃條例》正式推出，其中明確提出“城鎮住宅租金年增幅不得超過5%”。不過，這項規定 9 月 1 號才正式落地實施，目前還處在一個頒布但未執行的空檔期，也讓自如這波漲價操作免于處罰。
業績壓力轉移給租客，自如模式遭質疑
作為長租公寓龍頭企業，自如已不是首次被曝肆意漲價。
2020年初疫情爆發時，就有多名自如客投訴，稱自如在疫情期間坐地起價，租金實際漲幅遠超此前承諾的范圍，續租普遍增長15%左右。最后，自如CEO熊林以“如有任何一例實證為趁疫情漲價，自己和全體管理團隊即日立刻辭職”的表態，平息了這場風波。
如今，自如再次上演趁疫漲價，熊林也被“打了臉”。
屢次漲價之后，自如模式也備受質疑。是否因企業經營壓力過大，所以將成本順勢轉嫁到租金的上漲？
自如以分散式公寓為主。即從業主手中租下房源，然后簡單的設計裝修后，配齊家電家具等，再以“二房東”的身份轉租收取租金，同時提供管家、維修、保潔等項目賺取服務費。目前，自如已在全國10 座城市布局，服務近 50 萬業主 500 萬自如客，規模已是行業龍頭。
但這種重裝修的模式利潤微薄，需要不斷地把租客們的租金投入新房源，一旦現金流癱瘓，企業將會遭受致命打擊。
此前，蛋殼、青客等知名長租公寓就出現問題，它們因資金鏈斷裂，導致房東拿不到錢，便驅趕租客。疊加當時流行的租金貸，不少人沒房住還得還貸。
疫情影響下，近幾年租賃市場不景氣、長租公寓出租率大幅降低，自如們無疑是雪上加霜。根據所披露的數據，2019 年 至2021 年，自如營收分別為 3.09 億元、1.28 億元，以及 1.58 億元。盡管2021年有所增長 23%，但僅有疫情前的一半水平。而據第一消費金融數據，2015年、2016年和2017年，自如累計虧損近13億元。
疫情前高虧損、高運轉，如今受疫情影響收入大減，自如的壓力并不小。
自如給租客“漲租金”、房東“降房費”，是否為企業壓縮成本的選擇，暫時無法定論。但疫情特殊時期，如何平衡好租客、房東和企業的利益，成為了自如面臨的運營難題。
（應采訪者要求，文中小林、陳霖、李然、錢大同均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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