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球時報特約記者 牛小曼 邵群玉】“從《渴望》《北京人在紐約》開始,我就對現實題材感興趣。”正在熱播的農村題材劇集《幸福到萬家》是導演鄭曉龍的新作,該劇講述農村姑娘何幸福(趙麗穎飾演)不斷成長,從農村走進城市,再從城市回歸農村,最終帶領萬家莊實現精神文明進步的故事。“農村小康了以后怎么辦?”鄭曉龍告訴《環球時報》記者,“現實主義”在這部劇中的體現,就是“既要好看,又要反映出農村最近這些年實實在在的變化。”不僅是農村題材,鄭曉龍過往執導的《甄嬛傳》《羋月傳》等古裝劇中,也包含著他的現實主義創作態度,“對人情和人性,一定要有精神滋養”。
鄉村傳統觀念與現代法治的真實碰撞
環球時報:《幸福到萬家》的創作契機是什么?為何將“普法”作為故事線?
鄭曉龍:6年前我看到故事大綱,它根據陳源斌小說《秋菊傳奇》改編而來,講述一個女孩法律意識的覺醒。我們國家一直在推進全面依法治國,這需要全社會共同參與——不僅是執法人員,也包括普通人法律意識的覺醒,特別是農村女性,我覺得對國家未來發展很有意義。我們把《幸福到萬家》的故事放在一個重要時間點——農村已經富起來了,但在精神、法治觀念上并沒有富起來,還存在一些落后的價值觀和風俗習慣。社會發展道路上,會遇到精神文明、法治文明、生態文明建設等問題,這些問題必須要解決,也是我們做這部劇的最大意義。
過去在農村,有些事就靠某個領導說“算了”來“調解”,找不著證據就各打50大板,這是不行的。通過法律弄清事實,通過法律辨明是非,通過法律弘揚公平正義,這才是法治社會。我們當時去安徽(農村)采景,了解當地從2009年開始的情況,農村富起來究竟是什么樣,有沒有“鬧婚”等劇中講到的事,以及服化道、場景等是否符合那個時代。
環球時報:對于外界對劇集細節上的關注,會怕被“挑毛病”嗎?
鄭曉龍:影視是流動的藝術,不能當成固定畫面來看。其實觀眾也應該是這樣,按藝術規律來。如果一幀一幀去看,任何片都能挑出毛病來。如果問我有沒有(細節上的)壓力,我有。
環球時報:劇中如何展現村支書和村民們觀念的一步步轉變?
鄭曉龍:是“幸福”(女主角)在改變他們,讓大家的法律意識逐步提高。如果說“幸福”努力之后大家還是無動于衷,這個片子就沒意義了。其實不是非要改變誰,而是通過作品來讓人們認識到社會在進步。“幸福”的妹妹“幸運”在個人成長過程中也有一些自私的東西,屈服于壓力。但最后事實教育了她,“幸運”做到了關濤(劇中羅晉飾演的律師)說的“我們不能把法律做成生意”,這才是她最后的成長。
不會特意討好觀眾
環球時報:會為了吸引年輕觀眾特意設計情節嗎?
鄭曉龍:我沒有。我覺得寫好人性的基本故事,不管是不是年輕觀眾,都能感受到。有人說我現在拍女性角色很厲害,很受女性觀眾喜歡。其實我沒有特意要討好誰,只是我對“人”很了解,這很重要,關鍵是有沒有設身處地替人們去想。比如設計“幸運”經歷鬧婚事件后回去洗澡的這個情節,如果認真地站在她的角度想,就會覺得很惡心、難受。這些痛苦不光是在心理上,還有生理上。
環球時報:您覺得文藝作品在社會發展中有哪些作用?
鄭曉龍:從《北京人在紐約》《渴望》開始,我就對現實題材感興趣。就算我拍歷史題材,也完全是用現實主義的態度來拍。《甄嬛傳》的批判性,《羋月傳》的家國情懷,我覺得都是現實主義的體現。任何一個片子都要有歷史觀點,要有歷史唯物主義,要有營養。不用很宏觀的理論,但對人、人情和人性,一定要有精神滋養,這些是最簡單的東西。
文藝作品要有“認識價值”
環球時報:您在選演員時比較注重哪些方面?
鄭曉龍:首先得看他/她的氣質和角色是不是吻合。氣質吻合演起來比較容易,演技和外貌都是其次。這次選趙麗穎,她本身就是從農村出來的,對農村比較熟悉。我覺得她身上有“何幸福”的氣質,有一股倔勁兒。其次,我前段時間說過要把演員的選擇權還給導演。導演會反復看甚至修改劇本,所以最清楚用什么樣演員的,應該是導演。
環球時報:國內影視創作近年來有哪些變化?未來該如何發展?
鄭曉龍:這兩年影視行業進行了大調整,現實主義態度的創作有很大進步。人們更注重作品實際質量,而不是單純地把影視作品當成娛樂來掙錢。我不認為我們文藝工作者能去塑造“人”,但能把“人”善良美好的一面表現出來,把錯誤落后的一面揭露出來。做好這些,文藝作品的價值和作用就體現出來了。
文藝作品對現實要有真實反映。先不說文藝作品的批判價值,至少要讓人們對社會現實和這個時代有認識價值。我們搞影視創作是做好外面的“形象”,“思想”自然是在里頭。關注生活語言,才能找到它所對應的精神和思想,一定是真實客觀地寫出時代氛圍和形象。以現實主義態度拍好作品,特別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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