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暑假除了各大旅游景點一票難求，免費開放參觀的清華北大也被“黃牛黨”盯上了，一家三口清北一圈2000元的價格甚至貴過了環(huán)球影城。近日，北京商報記者走訪調查發(fā)現(xiàn)，有“黃牛”在網(wǎng)上公開報價360元可進清華或者北大，甚至部分“黃牛”手中的預約名額被購買一空。名校“黃牛”層出不窮的背后，折射出的也是公眾對于大學校園公眾服務屬性的需求。解決亂象的關鍵在于如何有效構建學校秩序和社會秩序。而關于大學圍墻是否合理、早已被“黃牛”突破的圍墻又應該如何重建再一次被提出。
無償“官道”搶不上
有償預約也火爆
一連蹲點三天，設置好了倒計時的秒表，8點鐘準時沖進預約界面，張恒除了見證了清華、北大校園預約名額是如何秒沒的，其他就剩反復地填寫預約信息。
張恒的兒子今年小升初考得不錯，作為一直在地方家長口中的“小學霸”，兒子來北京的一個愿望就是看看中國最好的高校。“誰還沒個清北的夢。”就為了兒子這句話，也是希望孩子樹立一個未來的目標，張恒一家三口來北京旅游的行程單里，清北校園游是最早被計劃上的。清北之外，故宮、頤和園、環(huán)球影城等北京的熱門景區(qū)用張恒的話說，來都來了，也不能“免俗”。
“看新聞，做好了故宮門票不好搶的準備，也有了去環(huán)球影城排大隊的預期，怎么也沒想到進清華、北大是這次來北京旅游中最難突破的環(huán)節(jié)。”張恒無奈地說，故宮雖然火爆，但還有一日游“江湖救急”，環(huán)球影城人多，但早起點還能沖一沖，清北就不一樣了，只能靠自己搶。
在連續(xù)三天搶預約受挫后，靠自己搶不到票的張恒動起了找“黃牛”的心思。在閑魚等多個平臺搜索過之后，張恒還真找到了號稱能幫忙預約進校的“黃牛”。
“我問了幾個自稱有辦法能幫忙約進學校的人，他們的報價都是300多元。如果兩個學校全去的話，我們一家三口光進學校的花費就要快2000元，想來想去還是太貴了，不行就繞著學校走一圈吧。”張恒說道。
對比北京其他景點來看，故宮官售門票為60元/張，頤和園全價聯(lián)票價格同樣為60元/張，另有一些博物館基本為免費預約。用張恒的話來說，如果通過黃牛預約去了清北，這一趟的花銷將超過環(huán)球影城一家三口的門票。“不是我們不愿意為中國頂尖學府買單，關鍵是環(huán)球影城的門票是官方定價、官方渠道，清北的官方渠道是免費的，這錢買單也買單不到學校手里。”
未開放前一二百
開放后價格翻倍
和張恒有著類似感受的游客不在少數(shù)。北京商報記者注意到，目前，多個社交平臺上均有多條涉及“清北預約搶票攻略”“有償清北預約”的討論。
一位聲稱可幫忙預約進校參觀的“黃牛”表示，進入清北的門票價格為單人單校360元。另一位“黃牛”價格稍低，收費標準為清華大學350元、北京大學320元。當被問及多人及兒童如何收費時，兩位“黃牛”均表示，收費按人頭算，不分兒童、成人，如果預定人數(shù)多可以便宜一些。
關于清北預約的“黃牛”追蹤，北京商報記者早在今年4月便已經(jīng)開始。當時的清北尚未全面開放預約，相關黃牛報價在100-200元左右。而暑期雖然清北校園全面開放，但大量研學團、親子團也進入北京，清北“黃牛”的要價和預約門檻也水漲船高。
“北大最好提前7天約，最少提前3天，清華則最少提前1天預約。”幾位“黃牛”先后向記者發(fā)來了預約要求，并表示如果預約失敗將秒退全款。從多位“黃牛”的報價來看，今年暑假想進一趟清北，少則300元，多則甚至達到500元。
讓記者意想不到的是，盡管要價超300元，但清北參觀名額仍是被爭搶的緊俏貨。當相隔幾日記者確定好日期去找“黃牛”進行預約時，卻被告知暑期預約名額已滿。“清北預約都滿了，所以鏈接下架了。”
記者嘗試聯(lián)系了另一位要價350元的“黃牛”。但同樣僅隔半天，該“黃牛”就表示7月檔期已約滿，只剩8月名額。同時，該“黃牛”還表示，自己全年都能幫忙預約進校，但價格會貴一些。“封頂500元，學校內部非常嚴。”而據(jù)清華大學和北京大學此前發(fā)布的預約參觀通知顯示，清華大學暑期對外開放到8月6日，北京大學則表示，一般情況下，寒暑假、法定節(jié)假日及雙休日期間均開放校園參觀。
兩小時1000元
研學游爆炒清北概念
一名以“清北研學一日游”為賣點的賣家告訴北京商報記者，一趟一日游收費500元，但內容僅為帶進學校參觀。據(jù)該名賣家透露，除預約進校外，他還能提供校內一對一的學霸講解，收費為兩小時1000元。
此外，該名賣家還提供與清北相關的校外研學產(chǎn)品。即在校園附近，清北學霸一對多的半日研學，收費標準為家長199元、孩子399元。當被問及預約渠道時，該名賣家則表示，預約為團體預約，并稱門票太少了，他們幫客戶買所以才收錢。
而從官方認可的預約渠道來看，清華大學團隊參觀須通過“清華大學保衛(wèi)部”網(wǎng)站進行預約，可預約未來14天參觀，團隊參觀僅面向中小學生群體開放，預約主體為中小學或教育主管部門。北京大學則強調，中小學和教育行政部門等預約團體入校，可提前與學校招生辦、院系或保衛(wèi)部溝通，按流程辦理。兩所高校均未提及面向社會企業(yè)開放團體預約通道。
黃牛辯稱“成本很高”
官方屢禁不止
目前，清北進校方式中被官方認可的預約進校渠道均為免費。除今年暑期面向公眾開放的校園預約外，清北兩所學校在此前就開放了校友、教職工和學生親友的預約渠道。而活躍在網(wǎng)絡平臺上的清北“黃牛”們又是通過何種方式幫助游客預約進校？
針對這一問題，多位“黃牛”均表示了緘默。一位黃牛隱晦地表示稱“有自己的渠道”，并表示不方便透露。另一位“黃牛”則稱超300元的定價并非自己要價高，而是“成本就很高”。其中一位“黃牛”提到，北大的在校生只能一次預約兩個人，機會很小。
北京商報記者注意到，在多個社交平臺上，不少游客直接留言，希望能找到在清北就讀的學生幫忙預約進校參觀，部分游客更是直接表示愿意為此付費。
據(jù)澎湃新聞報道，7月7日，北京大學保衛(wèi)部曾發(fā)布違規(guī)情況通報，稱發(fā)現(xiàn)一支名為“狼爸部落”的校外研學團隊，通過聯(lián)系校內人員、借用賬號在樹洞平臺發(fā)布預約求助信息等方式拆分預約，由多名校內師生預約入校。
對此，北大的處理結果為，關閉組織人員物理學院博士生袁某興的預約入校系統(tǒng)使用權限，不再恢復。同時暫停該團隊校內預約人員的預約入校系統(tǒng)使用權限2個月。
今年剛從清華大學畢業(yè)的學生小蔡告訴北京商報記者，學校開放給在校學生的預約名額為每日3人次。“預約系統(tǒng)主要是開放給學生親友進校，我們通過學生的訪客預約系統(tǒng)進行預約。”小蔡說道。清華大學此前發(fā)布的開放學生親友入校通知顯示，如有為無關人員預約或轉借、轉租賬號為他人預約等情形，將按校紀校規(guī)進行處理處分，必要時取消違規(guī)預約人員的預約權限。
除了高校的內部處理，海淀警方也在暑期進行了面向“黃牛”的打擊。公開信息顯示，針對近期轄區(qū)相關高校開放校園參觀出現(xiàn)的“有償”帶客入校，頤和園、圓明園等熱門景點周邊黑車攬客、無證導游、無照游商等問題，北京市公安局海淀分局已會同多部門嚴厲打擊，依法行政拘留“黃牛”“黑導游”及無照游商等相關違法人員32名。
火熱的名校參觀
爭議的大學圍墻
北京商報記者進一步調查發(fā)現(xiàn)，名校“黃牛”亂象不止存在于清北兩所名校。在某電商平臺以“名校參觀”等字眼為關鍵詞搜索，廈門大學、復旦大學、中國人民大學等多所學校的有償預約均赫然在列。
而與演唱會、旅游景點的“黃牛”相比，名校“黃牛”多為個人行為，未形成較大規(guī)模，且基本通過網(wǎng)絡銷售，存在調查取證上的困難。
對此，北京卓緯律師事務所合伙人孫志峰在接受采訪時表示，治理名校“黃牛”亂象可能存在一定難度。“部分黃牛內外勾結、利用網(wǎng)絡匿名倒賣票證、參與人數(shù)眾多且分布較為分散，不僅根治難度較大，而且調查取證難度較大，處理起來也可能基于未形成較大規(guī)模，未達到處罰標準，而無法形成有效打擊。”
孫志峰表示，根據(jù)相關法律法規(guī)，偽造、變造、倒賣車票、船票、航空客票、文藝演出票、體育比賽入場券或者其他有價票證、憑證的，處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可以并處1000元以下罰款；情節(jié)較輕的，處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可以并處500元以下罰款。
“如果數(shù)量巨大且符合非法經(jīng)營罪構成要件的，不排除構成非法經(jīng)營罪的可能；銷售虛假的票證騙取非法收益的，達到定罪條件的，可能構成欺詐或詐騙；利用破壞學校入校許可信息系統(tǒng)獲取入校票證的，情節(jié)嚴重的，還可能構成非法侵入計算機信息系統(tǒng)罪。”孫志峰說道。
在名校“黃牛”層出不窮的背后，折射出的也是公眾對于大學校園公眾服務屬性的需求。中國教育科學研究院研究員儲朝暉告訴北京商報記者，大學本身具有公共屬性。解決亂象的關鍵在于如何有效構建學校秩序和社會秩序。“我認為大學是不該有圍墻的。很多大學管理非常嚴格，但依舊存在私自帶人進校的情況。這些現(xiàn)象是難以杜絕的，需要社會和學校一起共建秩序。”
北京商報沸點調查小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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