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球時報記者 林日 任重 柳玉鵬 】拜登政府上臺后中美高層首次面對面對話于北京時間3月19日凌晨5時在美國阿拉斯加州安克雷奇正式啟動。出乎外界意料的是，通常只是供媒體拍個照的禮節性開場白階段從幾分鐘延長到一個多小時，而雙方的交流更是充滿火藥味和戲劇色彩——“這不是中方的初衷”，正如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趙立堅所說，“是由于美方不遵守事先有關發言時間的約定，是美方挑釁在先”。俄羅斯外交部發言人扎哈羅娃19日在臉書上寫道：“讓我們回到我最喜歡的事情上——當美國人刻意羞辱同伴時，我們知道，如何讓美國人‘坐下來’。今天楊潔篪向世界表明，中國人也知道。”不過，據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報道，之后閉門階段的會議氣氛“似乎較為融洽”。一名白宮高級官員在第一場對話結束后對記者說，會談是“實質性、嚴肅和直接的”；中國國務委員兼外交部長王毅在結束第二場對話之后對記者表示，第二場對話還算順利，談了很多地區問題。
美方嚴重超時并無理挑釁
北京時間19日上午，中方代表團在第一場對話后發表聲明說，中方帶著誠意應邀來到安克雷奇同美方進行戰略對話，并做好按雙方事先商定的程序和安排開展對話的準備。但美方在先致開場白時嚴重超時，并對中國內外政策無理攻擊指責，挑起爭端。這不是待客之道，也不符合外交禮儀，中方對此作出了嚴正回應。
不少外媒的報道證實了中方的說法。據媒體披露，中美各有6名記者進入了會場里，聽中美雙方進行開場致辭。原計劃這個開場白只有幾分鐘，但美方帶頭嚴重超時。新加坡《聯合早報》19日報道稱，在開場白階段，美國國務卿布林肯“首先”談到近期網絡攻擊、新疆穆斯林及香港問題，“他指中國的做法對國際秩序和人權構成威脅”。這位國務卿挑釁性地對在場記者介紹說，會上“將討論中國所采取的一些舉措，而這些舉措是我們深切關注的，包括涉疆、涉港和涉臺事務，對美國的網絡攻擊，對盟友采取經濟脅迫措施。每個行動都會威脅到維護全球穩定、以規則為基礎的秩序”。他還稱，“這就是為什么它們不僅是內部問題，而我們今天覺得有義務在這里提及的原因”。
接著，美國總統國家安全事務助理沙利文表示，這些擔憂“不僅是美國的，也來自美國的盟友和合作伙伴以及更廣泛的國際社會”。他說，美方不尋求沖突，但歡迎激烈競爭，而且“將永遠為了我們的原則、我們的人民和朋友挺身而出”。
“中國人不吃這一套”
美方嚴重超時發言后，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外事工作委員會辦公室主任楊潔篪立即用15分鐘的時間進行嚴詞反駁。他強調，美國沒有資格居高臨下同中國說話，中國人不吃這一套。“我們把你們想得太好了！我們認為你們會遵守基本的外交禮節。所以我們剛才必須闡明我們的立場。我現在講一句，你們沒有資格在中國的面前說，你們從實力的地位出發，同中國談話。”
楊潔篪指出，中國不像美國動輒動用武力，造成世界動蕩、不安。美國國內在人權等方面存在很多問題。美國應當做的是改變自己的形象，管好自己的事，而不應自己的問題沒解決好，向世界轉嫁矛盾、轉移視線，不應對中國的人權、民主說三道四。中國共產黨領導和中國政治制度得到中國人民衷心擁護，任何要改變中國社會制度的做法都是徒勞的。楊潔篪還呼吁美方放棄“長臂管轄”等錯誤做法，并稱歷史會證明，對中國采取“卡脖子”的辦法，最后受損的是自己。
接著，王毅補充說：“中方過去、現在、將來都絕不會接受美國的無端指責，同時我們要求美方徹底放棄干涉中國內政的霸道行徑。美國的這個老毛病要改一改了！”
路透社報道稱，“楊潔篪的言論顯然令布林肯感到吃驚”，于是美方又一次延長了時間。據CNN報道，王毅講話后，布林肯叫在場已經開始收拾攝影器材的記者別走：“再等一下。”然后他又開始了長篇演說，大致的意思是，他承認美國“不完美”，同時堅決為美國在世界上的“領導地位”辯護，并引用拜登的話稱“賭美國輸從來不是一個好選擇”。接著沙利文還搬出美國最近火星車登陸的例子，稱美國的成功在于“不斷自我革新的能力”。
“雙方很快開始談正事”
不過，香港《南華早報》報道說，有一些跡象表明，雙方的情緒在閉門會談中有所改善，雙方都在設法為局勢降溫。據CNN報道，一名白宮高級官員在第一場對話結束后對記者說，在開場“互噴”之后，“雙方很快開始談正事”，“事實上，對話超過了我們預定的兩小時”。他還說，對話是“實質性、嚴肅和直接的”。美方官員還表示，在第一場對話里，“我們概述了我們的利益和優先事項，也從中國同行那里聽到了同樣的話。”
北京時間19日11時30分至14時許，阿拉斯加中美高層戰略對話又進行了第二場。王毅走出會場時對記者表示，第一場對話氣氛談不上緊張，各自闡述了自己立場，第二場對話還算順利，談了很多地區問題，“明天還有很多問題要談”。中美在阿拉斯加的最后一場對話將于北京時間20日凌晨開始。
趙立堅19日在外交部例行記者會上表示，中國代表團成員抵達阿拉斯加的時候，不僅感受到了阿拉斯加寒冷的天氣，也感受到了美國主人的待客之道。“這次開場白后面還有正餐。我們希望美方能夠同中方相向而行，按照兩國元首除夕通話的精神，聚焦合作、管控分歧，推動中美關系健康穩定發展。”
多國媒體批評美國無禮
對于阿拉斯加對話非同尋常的開場白，全球媒體議論紛紛，美方的傲慢和無禮遭到輿論的批評。俄羅斯《觀點報》19日刊文指責“美國的無禮和不妥協”。文章稱，在俄美關系出現破裂之后，拜登團隊與中國高級代表團的首次對話也出現外交尷尬，中國外交官被迫向美國伙伴“講授政治禮節課”。在最高級別的對話開始時，中國表現出和平的意圖，但美方表現出外交上的無禮。俄科學院遠東研究所所長馬斯洛夫指出：“中國現在向美表明，中國不是一個能容忍欺侮的國家。”俄國家杜馬議員莫羅佐夫19日稱，最近，美國領導層頻頻以不當方式對待其他國家的領導人和代表，這遠遠超出了外交禮儀的范疇。他說，在國際關系中，美國就像闖進瓷器店的大象一樣行事，這種行徑顯然是“錯誤的”。
英國《金融時報》引述一名前中國外交官的評論說，楊潔篪別無選擇，只能作出強有力的回應——“你怎么能邀請中國客人來阿拉斯加，然后在會議開始時就這樣指責對方？”路透社19日報道稱，在對話開始之前，北京已預示這將是一次有爭議的對話，中國駐美大使崔天凱周三對中國媒體表示，“如果有人認為中方這次帶著誠意來到阿拉斯加這個還是冰天雪地的地方，就是為了作出妥協和讓步，那我會建議北京的同事們趁早取消這次旅行，何必費這個麻煩跑來呢？”
《南華早報》19日稱，拜登政府成員曾經批評特朗普政府“當著媒體的面進行談判”，而不是進行閉門外交。但這次，拜登自己的官員與中方的大部分早期溝通都是在攝像機前進行的。“阿拉斯加對話不會成功，但它很重要”，韓國首爾世宗研究院中國研究中心主任李成賢稱，“它不會成功，因為雙方都不會完全滿意。但這將是一次重要的會議，因為雙方將確認對方的底線。”
英國廣播公司（BBC）19日評論稱，拜登上臺以來，并未大幅度修改前任總統特朗普強硬的對華政策，一個顯著的變化是，“競爭”成為了美國對華關系中的首要關鍵詞。拜登稱，中國是美國“最嚴峻的競爭對手”。華盛頓的對華話語從特朗普時期針鋒相對的對抗，變成了暗流涌動的競爭。中國議題出現在美國新聞頭條中的頻率或許降低了，但這不意味著中美緊張關系的消弭。曾擔任白宮國安會中國事務主任的何瑞恩對BBC表示，阿拉斯加對話將是重新定位美中關系的循序漸進過程之中的一步，“從尖銳的對抗，到激烈、頑強的競爭”。
BBC稱，從阿拉斯加對話首日的情況可以看出，“中國人知道會發生什么，似乎已經準備好反擊”。文章稱，華盛頓在對話前一天對中國官員實施制裁，這必然令中國人憤怒。盡管拜登政府表示，美國愿意在感興趣的問題上與北京方面合作，“然而，它將中美關系描述為民主與專制之間的地緣政治競爭”，而中國人拒絕在涉及國家主權和安全的問題上妥協。中美能否找到務實的合作點，將是衡量兩國關系進展的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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